第二十一章 新手入行 （二）
接一一放学回到家，李慕白就趴到床上不愿意动弹。一天的奔波把他累成了狗，找份工作怎么就这么难！纸条上总共就十个人，死了三个失踪两个，一个已经进去里面蹲了十年还剩三个十年，估计要出来只能在成了灰以后让人装盒子里拎出来；一个常驻东方物理精神研究所，主要任务是被研究，为人类了解掌握幻想型杀人综合后遗症后群做着杰出的贡献；一个真的改行送了快递，看着他把大大小小的包裹堆到派送车里，动作自然紧凑，笑容轻松平和，李慕白都觉得有些羡慕；还有一个最可恶，窝在一个烟味、酒味、臭脚味混杂的棋室里，听说已经在里面呆了三天没出来过。李慕白在他旁边看他打了一个半小时的麻将糊了一把**，终于在他上厕所的时候找机会说出了自己的来意。那人哆嗦了一下，甩了甩胯下的物，就把湿淋淋的手递过来，“想当杀手可以，先交三万押金！”他咧着嘴说道，露出一口的黑牙。李慕白立刻转身跑了，一秒钟都不想多呆，黑牙男在后面冲他喊：“两万，两万，一万也行，可以商量！”当杀手要先交押金？骗子！李慕白脑袋都大了，神州的精神文明建设这么好，杀手都要灭绝了？果然是经济建设和精神文明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厉害！看看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李慕白决定明天再找。
陈一一捏着鼻子进来了，冲着李慕白皱着眉头喊：“洗澡，吃饭！”这孩子很欠揍，在公交车上就坐的远远的，还故意的用手在鼻子前面扇来扇去的恶心他。洗完澡坐到饭桌旁，陈一一凑过来，用力的闻了几下，就像缉毒犬在搜毒。“你去**场约会了么，身上这么臭？”只有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儿，陈一一满意的点点头，攥着筷子往嘴里扒拉面条。她现在已经能正确的用筷子夹起烧排骨了，只是吃面条的时候还得向大师兄看齐。李慕白叹了口气，小姑娘就是天真，以为只有**场才会那么臭，不明白其实有些人聚集的地方比**场更臭，因为人可以是**，**却永远做不了人。处鲍鱼之肆而不觉其臭，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人类。“找了一天的工作，搞得自己一身臭，我容易么？”李慕白夹起一根长长的面条，又看着它从筷子上滑落，继续说道：“回来快一个月了，b城逛了个遍。你都上了几天学了，我总不能沤在家里烂烂掉吧。回来前找你爸要了几个经纪人的**，想着到这边也可以重操就业，再续辉煌来着，没想到啊，唉，说多了都是泪。”“加油！”陈一一拍拍李慕白的肩膀，表示安慰，又随口道：“我们沈老师说要来家访，星期六。”李慕白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带倒了椅子，叫道：“家访？星期六？今天星期几？”“星期三，怎么了？看你的反应，我邀请沈老师来家里家访不对么？”陈一一忽闪着眼睛，不解的问。终究是国外长大的，不晓得神州孩子们的痛苦。李慕白想想陈一一三天学会俩汉字的超强学习天分，觉得自己现在可以考虑等上门告状的沈老师走后自己是该用针扎手指还是鞋底抽**的方式来教教一一，什么是家访。
早上是笑醒的，刷牙的时候还不忘盯着一一的**瞅了瞅。一一很纳闷，用力的把**翘了翘，一副“我又**我很美丽”的得瑟摸样，不知道李慕白正在心里念叨“对，三十鞋底抽下去就是这么肿！”“祝你好运！”陈一一进校门的时候转身冲李慕白喊了一句，李慕白摆摆手，叫道：“跟你们沈老师讲，我很欢迎他到家里来哦”
一一进去了，李慕白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看了一眼，慢慢撕成了碎片，扔进**桶。
“七夜，七夜，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李慕白喃喃道。
四十年前的七夜是杀手界的传说。在那个没有高精尖武器的年代，刺杀全靠谋划和武力，她创造了一个月接单十三次无一失手的神话。那时的她是那么的美丽，妖娆，风情万种而又智慧多谋，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的神彩，她就是神州版的奥黛丽赫本。她活跃于香港、台湾、东南亚等地的上流社会，人人都知道她是花花公子们的梦中情人，是巨腕大豪榻上的神仙尤物，没人知道七夜风流之后，她取走的不是嫖资而是佣金。
李慕白放下碗，吐出一口热气，说了声“好吃”。面很地道，可李慕白实在接受不了眼前这位身材臃肿其貌不扬的老太太就是七夜，那个传说中的七夜。岁月如箭催人老，时间是把杀猪刀，这是正理，但眼看着时间一刀一刀的将一个风情少女杀成了猪，却是任谁都难以接受的。
“我的面摊已经开了十几年，每年都有些年青人到我这里吃面，吃完面就想让我介绍杀人的活儿给他们做。他们跟你一样年轻气盛，精力四射，渴望用别人的献血证明自己。我只给了其中七个人机会，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会是第八个？”老七夜坐在李慕白的对面剥大蒜，要剥很多才够晚上用。
“凭我比较帅，或者凭我喜欢吃七夜婆婆你做的面，行不行？”老家伙这是在装傻，身为一名传说中的杀手和资深职业经纪人，她不可能看不出自己的能力，除非她真成了猪。自己不过是想找份工作挣点外快顺便调剂调剂生活，至于这么百转千回么。
“哈哈哈，婆婆早就过了吃嫩草的年纪，美男计对我可没用。再说了，婆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拜倒在婆婆裙下的帅哥啊，才子啊，都不记得有多少了。像你这样的，充其量就算中上。”老家伙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嘴巴里还不忘损人。
中上？这不是存心恶心人么？！你可以质疑我的专业水平，也可以怀疑我的职业操守，怎么可以贬低我的，我的，美貌！李慕白黑了脸，伸手拿过一个蒜头，一边剥一边嘟囔道：“您老人家平常只吃盐不吃饭么？这样对身体可不好。”
“这就生气了？这么小性儿的人还想当杀手？哈哈哈哈”老七夜笑的前仰后合，等到稍稍平歇，伸手轻轻拍了拍李慕白的手背，说道：“年青人真性情，我喜欢。”她的声音非常暖，突然间变得极其柔媚，原本平和的眼睛里飞掠出一丝魅惑的神彩。李慕白禁不住呆了一下，连忙收拾心神，暗道好险，这老家伙容颜不再，功力反而更加精纯，稍加显露，就这么摄人心魄，可见美丽从来不止于容貌，而神韵如醇酒历久弥香。
“欧吼，小家伙还是有点功力的。”老七夜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倒是值得我给你一个机会。小子，婆婆看你以前也杀过人，可能还不少，要不然身上的戾气不可能这么浓。婆婆想问问你，杀了那么多人，你做过噩梦么？”
李慕白愣住了，看着面色逐渐凝重的七夜，一时间陷入沉思，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很想说他经常做梦，春梦，和一个、两个、几个丰乳肥的美女大被同眠，颠鸳倒凤，却不愿说，因为这不是真的；他也很想说自己从不做梦，心烦意乱的时候就找一个、两个、几个丰乳肥的美女大被同眠，颠鸳倒凤，却不愿说，因为疯狂过后的某个时间，当身边的美女们昏昏睡去的时候，没人看到他眼角滑落的眼泪。他怕睡着，因为睡着会做噩梦，所以他只能经常的望着天花板上的琉璃灯盏流泪。
梦里出现的经常是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那是属于一个叫海伦的小姑**美丽的眼睛。海伦的父亲是挪威最大一家电力公司的老板，他爱上了别人，为了摆脱不愿意离婚的妻子，收买了一个男妓去勾引自己单纯的妻子。妻子差点上钩，却在最紧要的时刻回了头。父亲恼羞成怒，亲自给妻子下了药，终于如愿以偿，拍下了妻子和男妓**的证据。海伦的妈妈一夜间失去了所有，只得到一张一千万美金的支票。她想报复，她愿意用全部的身价买凶杀死自己的女儿，因为女儿是爸爸的心头肉。老陈收到报单的时候就要毁掉，李慕白将它从碎纸机里抽了出来。“维护正义还有钱拿，什么时候上帝这么大方过，错过了太可惜。”他说。老陈看着他，眼神越发悲伤。“既然走上了杀手这条路，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不要想着占上帝的便宜，我们早就把灵魂卖给了撒旦。”李慕白还能记起他当时萧瑟伤心的语气，也记得自己只是无所谓的笑笑，转身就出去了。海伦死了，可她临死前那双天真却又满是惊恐的眼睛却深深的印在了李慕白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李慕白做噩梦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近黄昏，而李慕白也已经泪湿满襟，终于还是着了老家伙的道。老七夜正在忙着招呼别的客人，看到他醒过来，冲他说道：“桌上的文件袋有你想要的资料，如果你真想加入，就把这单做了再来找我。”李慕白木然的点点头，拿起文件袋就走，老七夜在身后喊道：“小子，记住，要让自己开心！”
陈一一已经等了好久，看到失魂落魄的李慕白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李慕白冲她笑笑，说：“回家吧”。
“你怎么了？工作没找到？”
“你说话啊，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分享啊”
李慕白望着公交车外血红的残阳，轻轻说道：“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事情，又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一一，这种感觉你有过么？”顿了顿，又说道：“老家伙到底要干嘛，催眠术加心理引导，哼，真以为我就是那么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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